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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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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2)

周全榮進局子已經不是頭一回了。上次的“廢鋼失竊案”讓他在局子裏待上了好幾天。他是幾個人中最不配合卻最容易突破的一個,但最終還是“內應”胡光偉一個人把事兒都扛了下來,包括周全榮在內的三個人這才被放了出去。

這次進來,他依舊不配合,從市局門口一直罵到了審訊室裏,直到龔剛關上門,不由分說地給了他兩個耳光,他才怕了,變成了啞巴。

“開始吧,”龔剛讓張念海先落了座,自己則拎起地上的暖壺,不緊不慢地往自己的茶缸子裏倒開水,“昨晚八點以後,你在哪兒?仔細想一想,想好了再說。”

張念海奮筆疾書地在筆錄上記下了龔剛的話,然後擡頭逼視著周全榮。他整個人都是懵的,眼神裏含著恐懼,身體不住哆嗦。他的上嘴唇因為被抓的時候撞到了地面而有些破皮,臉頰也因為龔剛剛才那兩巴掌而微微腫了起來。直到龔剛沏好茶坐下,他一個字都沒說。

“說!”龔剛抽冷子大喊了一聲,嚇得周全榮身體往後一縮,差點連著椅子一起往後翻倒過去。

“我我我,我沒殺人,”周全榮被嚇得完全沒了伶俐的口齒,“不不不是我幹的,我我我真不知道。”

“我問你殺人的事兒了嗎?”龔剛瞇起眼睛,打量著周全榮神色變化的同時,又重新問了一遍,“說——昨天晚上八點以後,你在哪兒?”

“我在……在家,”周全榮閃躲著眼神說,“我真在家,看電電電視呢。”

“看電視是吧?”龔剛朝張念海努了努下巴,“看的哪個臺?演的什麽?就你一個人看的?還有誰能證明?”

“看,看的,新順二臺,”周全榮低頭,邊思索邊說,“演的《天龍八部》,是重播的,演到第6集。我自己住,所以是自己一個人看的。”

“那,自行車,是怎麽回事?”

“自行車?”周全榮似乎冷靜了下來,應答稍微自如了一些,“自行車怎麽了?我從來都停在那兒。”

“你幾點騎回來的?”龔剛點起了一支煙,“白天騎車幹什麽去了?都見了什麽人?”

“我……白天沒騎車出門,前天晚上喝多了,在家中午才醒。下午只在附近逛了逛。沒騎車。”周全榮似乎想到了什麽,說,“不信,你可以去靜安樓那個彩票站問問。下午……大概四點多吧,我路過那兒,跟他家老板娘吵吵了幾句。”

張念海將周全榮的話一五一十地記了下來。等他記好了,龔剛又問:“剛才,你為什麽非要取走你的車?是不是想掩蓋什麽?”

“我掩蓋啥啊?我真……我就是怕你們小題大做,把我車扣下來。上回就把我存折給扣了,一年多才還我。我得騎啊,我天天都得用。”

龔剛認為周全榮給的這個理由說得過去,於是點了點頭。“先到這t兒吧,”他捏了捏眉頭說,“過一會兒還得問你話。你給我老實點兒,聽著沒?”

周全榮連連點頭。

從審訊室出來後,龔剛帶著張念海去看屍檢結果。路上,張念海小聲提醒龔剛道:“寧宇峰曾經舉報過他,他有作案動機。”

龔剛只嗯了一聲。

很快,法醫武建國就把從屍體上初步得到的發現告訴了他們。

“死亡時間是晚上八點左右,致命傷是勒頸。用的就是在現場找到的那根鐵鏈子。鐵鏈子沒什麽特殊的,唯一有點兒特殊的是,鎖壞了,根本鎖不上,但又不是撬的,是摔的。”武建國又指著死者的後枕部說,“這處擊打傷是在勒頸之前造成的。兇手應該是趁死者不備,用鐵鏈猛抽了死者後枕部一下,將死者打倒在地,然後用膝蓋抵住死者後脖頸子,並用鐵鏈子勒死了死者。死者鼻骨骨折和胸腔及背後的生活反應可以證明這一點。”

張念海聽完,渾身發起抖來。武建國的話在他腦海裏創造出了生動的畫面,使得他身臨其境又束手無策。

龔剛擡手撫了撫張念海的後背。

“下面我說幾點意見,”龔剛凝視著死者的臉說,“一、死者是被鐵鏈勒死的,那麽如果周全榮是兇手,他應該不會把作案工具留在現場,今天早上也不會主動跳出來引起我們的註意。二、兇手作案之後,本應該迅速逃離,為什麽要將死者用鐵鏈綁在鐵柵欄上?這是不是某種報覆行為?三、死者生前得罪了一些人,但現場沒有打鬥痕跡,兇手很可能不是死者明面上的對頭。”

張念海一一聽來,覺得非常有道理。

“周全榮要查,但不能只查他。咱們得從物證和社會關系兩方面同時入手。快過年了,別欠債。”龔剛說著看向張念海,“我知道你懷疑他們三個。他們的確有嫌疑。周全榮這邊我會跟進,查另外兩個人的任務就交給你了。”

“是,”張念海點了點頭。

這時候,龔剛的手機響了。他接起來,然後說了一句“知道了”,便掛了。

“家屬到了,你接待一下,”他對張念海說,然後只身往物證科的方向去了。

張念海在門口接上了寧宇峰的妻子連悅悅和他剛上小學一年級的女兒寧一盈,帶她們去看了屍體。

六歲的寧一盈哭得撕心裂肺,連悅悅卻只是在一旁掩面垂淚。見了此情此景,張念海心裏無比難受,悲從中來,一個沒憋住,哭得比寧一盈的聲音都大。武建國趕忙在一旁勸說。連悅悅也拍了拍他說:“別這樣。別這樣。”只有寧一盈哭在自己的世界裏,就算旁人山崩地裂,也都與她無關。

“我對不起宇峰,是我害了他……”張念海當著連悅悅的面兒說,“你放心。我一定把兇手找出來,給宇峰報仇。”

連悅悅不住點頭,說不出話來。

送走這娘倆,已經是一個小時之後了。天上又飄起小雪來,就像昨夜他和寧宇峰剛從烤肉店裏出來時一樣。吃飯的飯店就在附近,他當時就應該多送他幾步,但現在說什麽都晚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盡快破案,給這孤兒寡母一個交代。於是,他去戶政科查了一下另外兩人的家庭住址,然後就騎上自行車,出門查案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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